我小时候有位算命先生给我爹算过命,“你膝下二子,老大发少颈长,脸小嘴大,颈后有痣一枚,吃四方之人,带大盖帽之命;老二五大三粗,身高八尺,虎背熊腰,能征善战,聪慧过人,武将转世,可生不逢时,若生在古代必为一代名将。你这二子一文一武,都是可塑之才,老大省心,老二费心,若能严加管教定能成就大器。”这是算命先生的原话。
曾经这句“带大盖帽之命”迷惑了我爹好一阵子,用他的话说就是“我祖上八辈贫农, 到我这辈会出个带大盖帽的,得是多大的官呢?”,我爸是八十年代的高中生,据说当时成绩还不错,在他的意识中,上学和当兵是改变农民命运仅有的两条路,看着我从小病病殃殃羸羸弱弱的小身板,当兵这条路直接就pass掉了,上学是我爹给我指定的唯一道路。
上学了,我也确实没给家里人丢脸,小学五年我是班级里面年龄最小、个子最矮、体重最轻、成绩却最好的学生。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我读五年级的时候,老师为了提高一年级的期末平均成绩好在县上争取好的学校排名,让我去替一年级学生考试的事情,当时的身高可想而知,学校的腐败也可见一斑。那次替考我10分钟答完了数学,监考老师走到我身边很吃了一惊,心想刚发完试卷这小子就打完了,莫非是天才。我心中窃喜,这点小儿科我五年前就会做了。
我爹见我每年都往家里运奖状,都快把家里的半个山墙贴满了,每当我拿回奖状时,我爹总会用他粗糙的手把我的小身板高高举起,然后抱到怀里用胡子拉碴的嘴使劲亲一下我的脸说“真他娘的争气,孩他娘晚上吃猪头肉”,我摸着扎的生疼的脸说“快放我下来,你的嘴臭死了”。
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“听话”,现在看来也可能是最大的缺点。我比弟弟大三岁,打小我跟我弟弟关系就好,以至于现在弟弟可能爹妈的话都不听,只听我的,这是后话。
七八岁时,每到地里庄稼要收获的时候,爹妈每天都起得很早,每次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就听到妈妈在我耳边轻轻的说“小嘎,你起来烧水煮猪食,喂好猪和鸡,烧锅开水等我回来做饭,操心别烫着。”我迷迷糊糊的点了头,转过身接着睡,等到鸡叫的时候我跟弟弟就得起来了,锅里添满了水,弟弟烧锅,我就忙着喂鸡喂猪了,等弟弟把水烧开,我把猪食煮完进屋喝水时,虎头虎脑的弟弟就会大声的喊“哥,快来”。我跑出去,弟弟正在手上来回倒腾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红薯,嘴里还吹着气,我一过去弟弟就把滚烫红薯传给我,我倒一会又传给他,兄弟俩就这样来回倒换着让红薯凉下来,一凉下来弟弟就迫不及待的把烧的发软的红薯掰成两半,金黄的红薯香气随着热气扑面而来,弟弟的口水都下来了,他递上大半的说“哥,给你大的,我吃不完。”"我不要这个大的,大的这边都烧糊了",我伸手去拿小的,"这两边烧的都是一样的,你看,我小就该吃小的",弟弟急了,我说要不这样吧,我们把这个大的再分匀一下。正当弟弟要再分时,一只雄壮的公鸡腾空而起,啄住弟弟手中的红薯撒腿就跑,弟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,我拿起树枝追回失去的红薯,弟弟破涕为笑,也不争大小了,边吃边说"死公鸡,给你吃个红薯皮",爹妈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吃成了花脸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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